建造总监黄志清走过来,挥手示意质量主管吴安顺把我们带开到远处,工人们从各个角落走过来,准备安装混凝土泵。
走到广州分公司平西二期安置区,混凝土泵正悬在半空中,沉默地等待着工人们聚集起来。塔吊的钢缆绷得很紧。
上午的天空很蓝,混凝土泵的红漆在阳光下发亮,风吹过的时候,它有些轻微的晃动,戴蓝头盔的女工人拿着对讲机,抬头望着泵,泵的长端在风里微微转动。
我们,2023年校招新员工,正像小鸭子一样被赶到不会影响工人安装工作的空地,这边钢筋还没开始安装。
五六顶黄帽子在下端的安装槽边摆动,女工人拿起对讲机说话。
远处,管理人员站在钢筋工人的旁边,臂下夹着图纸,他的白盔反射出刺眼的光。
突然从某处传来一声尖厉的喊叫,敲钢筋的叮叮声、电焊的声音、钢管被工人放倒的刺耳响声、脚手架固定的声音,全部停顿了一秒钟。工地暂停了一秒,来看发生了什么事,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。接着所有的嘈杂又重生在工地上。
混凝土泵逐渐沉下来,有的工人迎上去准备接住,有的工人低下头来看路,走到一个安全些的地方。脚手架上的一名工人停下手头工作,开始看这边。
泵的影子斑驳地打到我们新员工的脚下、脸上,工人们一拥而上,像是要挽救一座倾倒的雕像那样稳住了泵的底部,但安装槽并未对齐,泵向旁边的脚手架滑了过去。女工人一手抓住泵的底座,另一只手举起对讲机,她望向高处的塔吊。
泵被拉了回来,有一名工人被推得踉跄了几步。工人们的流汗吃力与塔吊的游刃有余迷惑着我,让我失去了对混凝土泵真实重量的认识。
验收的管理员快步从他们身边走过,时刻注意着脚下荆棘一样丛生的钢筋。
泵被稳住了,塔吊不再运作,两名工人使劲将泵转了个方向,它的出料口像是发现了我们的存在那样,缓缓对准了这边,我觉得有些不安。
女工人退开两步,另一名工人马上顶了上去。他们开始对齐泵的安装槽,但混凝土泵并不愿意乖乖就范。
三名管理员走向我们这边,挡住了工人们的身影,我只能看见红色的混凝土泵在倾斜、晃动,那些起固定作用的钢缆被扯得发出闷响。
时间到了,质量主管清哥示意我们撤场。我们几个快步从还未安装好的混凝土泵旁边穿过,我抬起安全帽的帽檐,看见工人们湿透了衣服。
我们顺着脚手架离开了。
(图/文:文庆宇)